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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 (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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別殺我……”

“叫什麽,時機到了自然會放了你。”喜眉不耐煩地瞪她一眼,又轉向官差,下巴一揚:“讓開!”

官差們謹慎地挪開步子,喜眉的刀抓得很緊,絲毫不敢放松,手心都冒出汗來嗎,小心地往出口方向走了幾步,“扔下刀!”

官差們遲疑著不肯,喜眉的刀往她

脖子上貼緊,惹得喜春一陣陣尖叫,喜眉盯著他們,語調陰冷,“我說,扔下刀。”

為首的官差看了她一眼,向周圍的官差一點頭,示意其他人扔下刀。很快,嘩啦啦一片刀全扔到了地上。

為首的官差勸她:“你跑不掉的,不如跟我們回去認罪,還可以死得不那麽難看……”懷裏的喜春也抖著聲音說:“你放了我吧,你……”

“閉嘴。”喜眉冷淡地丟下一句,壓著喜春走了幾步,拉開了一段距離,忽然,她狠狠地將喜春一推,轉身就拼了命狂奔!

喜春被推倒在官差身上,壓倒一大片,好不容易才爬起來,官差們扶了扶歪掉的帽子,踉踉蹌蹌地站穩了,被為首的官差一吼,這才想起來要去追,喜眉跑得極快,轉眼間已經沒了影。

為首的官差氣得七孔生煙:“你們這些廢物,給我搜!段府這麽大,肯定還在!只是藏在了什麽地方,你們幾個,守住四個門,我倒要看看她怎麽插翅飛出去。”

“是!”眾人齊聲道。

官差隨手抓過一人的領子,推了他一把,“你,你去找段公子。快去。”

喜眉猛地剎住了腳步,轉了個彎,警惕地回頭看了幾眼,見沒有人追來,就悄悄繞回了婢女房間。

她的心撲通撲通直跳,一掩上門,就快步走向自己的床,伸手往底下摸索。

沒有。

她心重重往下一沈,不敢相信地往左右又摸索了下,甚至探頭去看了。

床底下什麽東西都沒有!

她一下慌了,忙爬到床底下去四處掃視著,一時忍不住驚叫出聲,真的什麽都沒有。

她的藥瓶、符咒、名單,不翼而飛。甚至連木偶也不見了,她的木偶的眼珠子本是監視器。但這一回,全部東西都丟了,她一無所知。

來這個世界這麽久了,她又再感到了初到這世界時的仿徨慌亂,一時心亂如麻,腳步飛快地在房間裏來回走著。

沒有了那藥瓶,她會死……

她會死。

不能死。她告誡自己,她的族人還等著她。

她仿佛從泥潭中沈浮掙紮過好幾回一樣,撫著心口,半響才鎮靜下來。

不怕,不怕。

她只要捉到淩蓉,煉成一顆丹,可以維持兩個月的性命。

淩蓉,她沈吟著,要捉淩蓉的話,只要找到她的屍骨,知道她的弱點……

可惡!

她怎麽知道淩蓉的弱點!查了這麽久,還是一籌莫展。

頭一陣陣刺痛,她蹲下來抱著頭,好一陣才振作起來。

迎春樓。

一雙玉筷子夾起一片梅花糕,又放下了。

段二把茶杯往桌上一放,冷笑道,“丟了犯人,來找我作什麽。”

來人被那眼神嚇得瑟縮了一下,咽了下口水:“段公子這次真要幫幫我們,要交不了差,知府大人定會……”

修長手指在桌上敲了敲,不屑道:“就不知道搜一搜?用用你們的豬腦子。”

來人小聲說:“正在搜,可是……”

城中首富段家,據當時的人說,段家府邸坐落在京城東側,蜿蜒的府墻達數裏,各處守衛森嚴。僅僅段府的客房就多達二三十間,婢女房間也有數十間。

這才是最讓人為難的地方。官差只得那二十來個,苦苦搜了大半天恐怕只搜得完客房。只怕天都黑了,都沒搜完。婢女房倒是可以不搜,誰會這麽笨,這種時候還回自己的巢穴等著抓?

來人見段二還在悠閑地品茶,真要急得團團轉,“段公子足智多謀,必定猜得到她藏身的地方。”

段府。

喜眉盤算著,這外面的官差不過二十多人,光是四個大門,就要花去十來人,剩餘的人,就是十來人,逐間客房搜,大概天黑前都不會搜完客房。婢女房反而是最安全,婢女房有數十間,首先人力不夠,光搜婢女房就要花大量時間,而且大多人不會傻到躲回婢女房,所以官差們一定不會先搜婢女房。

段二公子房間一定不會有人敢搜,那條密道又最快捷。好,就去浣秋院避避風頭。這麽想好了,喜眉便把藏起來的銀子一股腦弄了出來,塞在衣服內袋裏,便快步準備出門。

門猛一拉開,喜眉臉色就變了。

只見,段二公子斜倚在門邊,微微一笑,“好久不見。”身後是齊刷刷一排的官差。

☆、梅花劫七

牢房。

剛踏入牢房,撲面而來一股發黴的氣味。蘇媚不禁皺了皺眉,身後又被用力推了一下,“進去!”

蘇媚踉蹌了幾步,才站穩了,回頭瞪了他們一眼。

“看什麽看!走啊!”官差又推了她一把。

蘇媚心裏腹誹了幾句,繼續往前走。

越往裏走,越覺得渾身不自在般陰冷。蘇媚心裏一跳,這裏……大概死過很多人,而且死時大多心有怨氣。因而陰氣重得化不開,但按理說應該……蘇媚的眼光落在墻上一列的佛像上,瞬間明白了。幸好有這些佛像壓著,大概是經過高人指點的。

路過了審訊的刑房,才見了囚禁的獄室,男女分開,女囚室在右邊。整個囚室昏暗,近乎沒了光線,官差們端著一個燭臺在前面開路。蘇媚跟在後面,也往右邊一轉彎,忽然腳就被抓住了。

她一時嚇出冷汗,借著昏暗的光線,只看見那人直直地瞪著一雙血紅的眼睛。那人死死抓住她的腳踝,聲嘶力竭地哭喊:“求求你們,放我出去,我真的是冤枉的!”

“放開,你先放開我!”她使勁踹開那人的手,那人死也不肯放。這時,官差一聲怒喝,“滾一邊去!不想吃飯了是吧!”那人才悻悻放了手。

蘇媚懸著一顆心,走在冰冷的牢獄裏,每走一段都能聽見生不如死的呻吟聲,或者是大叫著“我是冤枉的,放我出去”這類的話。

她從沒見識過牢獄的樣子,一時心驚膽寒,本想慢慢來,等著官府查清楚,現在看來,官府抓到了她,大概只會屈打成招。

想到這裏,蘇媚立刻轉身,沖官差大喊著:“我要見段二少爺!”

官差們沒料到她膽子這麽大,都到了牢房門口還反抗,一時紛紛拔刀,齊齊對準了她。“進去!”

真要進去了,就是死路一條了。蘇媚惱了,正要硬碰硬,忽然,身後響起一把低沈的男聲。

“慢著。”

眾人齊刷刷回過頭去。

亮光處,一身精良的華麗錦服,高大修長的身形從轉角處步出,露出一張瘦削清冷的臉。段二略一挑眉,折扇唰一聲打開,慢慢踱步到她身前,壓低聲音:“你要見我?”

蘇媚一臉愕然,楞在當場。

她一時竟不知道說什麽好,下意識脫口而出:“段二少爺,我是冤枉的。”但仔細一想,喜春是他的近身婢女,派官差來捉她的人,肯定是段二無疑。她竟然向敵人求救……一時更沮喪了,只覺得進退兩難,越發頭疼。

沒想到段二竟很爽快,折扇一收:“不如我們找個地方詳談。”又轉向那些官差,“官差大哥,這些請各位喝點薄酒。”說罷,稍一揮手,讓侍從將銀兩派給各官差。

俗話說得好,財可

通神。

官差們一見這狀況,忙紛紛收起了刀,掂量著手上的銀子,各自滿意地對視一笑。為首的官差收的銀子更是重重的一小袋,高興得咧嘴大笑:“好好好,慢慢談,不急。”

修長的手指朝門邊一指,段二笑道:“蘇姑娘,請。”

兩人走在前面,後面一堆侍衛亦步亦趨地緊跟著。走了一段路,還沒見段二喊停。蘇媚心裏的不安就像滾雪球般,在途中等待審判的時間越長,越覺得焦慮恐慌。她所有的思考,在這人眼前都像無所遁形般。但她猜不透他。

原以為這是個普通的紈絝子弟,眼前看來,那都不過是表象。她感覺自己像被他玩弄在手心的老鼠,不停找著出口,卻發現無路可走,每一條去路都被他輕而易舉猜中,再準確堵死。

她暗暗告誡自己不要輕舉妄動,但越往前走,這路就越熟悉,很像是……

“沒錯,我們要去的地方是浣秋院。”段二似乎又一次猜中她的心思。

浣秋院。

花魁蘇蓮伸了個懶腰,伸手抓過一旁掛起的衣衫,細細套上,正要穿上繡花鞋,低頭細細一看,鞋上竟沾了好些血跡,不由咒罵出聲。

這時,門邊響起徐媽媽的聲音,“蓮兒,段公子來啦。”

蘇蓮一時慌了神,邊裝出鎮定的聲音應付著徐媽媽,“媽媽,我在穿衣服,等等。”這麽說著,一邊緊張地左右看了看,周圍都是桌椅,一眼就看得清清楚楚,沒什麽地方可以藏的,一看就只有床底能藏得住東西。

蘇蓮忙飛快地把鞋子塞到了床底下,拿出一雙素白的鞋子邊套邊喊:“嗯嗯,來了來了。”鞋子套好了,邊快步往前走,邊把衣衫攏緊,站到門邊時,不忘調整了下急促的呼吸,又撥了撥頭發,這才拉開門。

門一開,徐媽媽正端著一壺茶,笑容滿面地擠進來,“來來,我給你們準備了上好的碧螺春,等會好生伺候他。這段公子可算是個人物,不止去了波斯游歷,最近啊,那吊死鬼的案子也破了。”

蘇蓮擠出笑容來,應和著:“是啊,段公子足智多謀,去波斯前,那幾個連環殺人案不是也是他解決的嗎。”

徐媽媽撇撇嘴,“哎,可惜呀,這段公子不愛讓別人知道他來,要是那些達官貴人知道他光顧你,那你的價碼肯定要翻個好幾倍。”

徐媽媽端著茶壺進了房,一屁股往椅子上一坐,茶壺放一旁,這才想起了什麽,左右看了看,“咦,小青這死丫頭怎麽沒伺候著?”

“是啊,早上起來的時候就不見人了,不知道死哪裏去了。”蘇蓮皺起眉,“這死丫頭,不知道搞什麽鬼,真是膽子長毛了,最近都不見人影。”

“這丫頭,回頭得好好教

訓她,不然不知得出什麽岔子。”徐媽媽喝了口茶,往門邊探頭看了看,“這段公子說好了要來,怎麽還不見人哪。”話音才剛落,門外的龜公拖長了聲音喊:“徐媽媽——段公子來啦!”

段二第一只腳剛踏進門,徐媽媽就直接一口茶噴了出來:“段公子,三姑娘,你怎麽也在……”

段二的笑容高深莫測,“她是我府上的婢女。”

蘇蓮很快回過神來,有些困惑地看向徐媽媽,“這位就是替浣秋院冤魂超度的三姑娘嗎?”

蘇媚沈默著沒說話。這段二是怎麽猜出來的呢,簡直就像有讀心術一般,不僅知道她是段府的婢女,居然也知道自己幫浣秋院辟邪的事情。

徐媽媽略一點頭,朝蘇蓮使了個眼色,示意她別提這個話題。蘇蓮立刻會意,很快轉移了話題:“段公子今天來,是要聽曲嗎?”

段二折扇一開,“徐媽媽,我今天來,是想……”

門外忽然傳來急促狂奔的腳步聲,踏踏踏重重地踩在木板上,有人一把推開門,尖叫著:“徐媽媽!小青死了!”

眾人愕然,徐媽媽手中的杯子失手掉到地上,“砰”一聲碎了。蘇蓮吃驚地捂住了嘴巴,很快抽泣起來。小青是蘇蓮的近身婢女,聽說了小青的死訊,蘇蓮哭成了個淚人。

徐媽媽騰地站起來,“快,先……”很快想起了段二在場,忙看向段二,擠出點笑容來:“段公子,我們這裏出了事,我命人帶你去廂房先休息休息,蘇蓮這正哭著,要不我找彩霞陪你……”

段二擺擺手,“帶我去看看。”

“這……”徐媽媽十分為難,這段二公子出了名愛打破沙鍋問到底的,和官府關系非同一般,要是真讓他去了,這事可就蓋不住了。

蘇媚一看徐媽媽這表情,就猜到了大半:“徐媽媽,這人命關天,如果不查出來是誰幹的,或者是什麽幹的,以後出事的可不只是丫頭了。我家少爺不會向官府透露半句的,對吧。我們都只是想找出兇手,不再有人枉死罷了。”說到這,她側頭看向段二。

段二看了她一眼,笑著點頭,“徐媽媽,這下你可以放心了。”

蘇媚見徐媽媽有些動搖了,忙上前一步,“徐媽媽,事後我替你超度小青的冤魂,不要酬金。”

這麽一說,徐媽媽才勉強點頭,“好吧,那你們隨我來。”

☆、梅花劫八

小青是死在自己的房裏的。眾人步伐匆忙地趕來,門口有幾個護院守著,徐媽媽一揮手,幾人便進了房。

蘇蓮顯然很害怕,只遠遠看了一眼,就嚇得魂飛魄散,一頭撲進了段二懷裏,哭得稀裏嘩啦的。徐媽媽還算膽子大,看了幾眼才沖到一旁狂吐了起來。蘇媚一看她們這樣,便挽起袖子上前去了。段二安慰了蘇蓮幾句,也跟了上去。

小青和慘死的靜香死狀一模一樣,死時也被人剝下了皮,也別了一朵嬌艷的白梅。但皮膚沒有被刨得太幹凈,隱約有些地方顯出了青紫,蘇媚暗想,這可憐的小青,想必生前也遭了不少的虐待,不由回頭看了蘇蓮一眼。

蘇蓮手帕捂著臉,哭得很是傷心的樣子。

這時段二低呼一聲:“蘇媚,快來看。”一聽這話,就知道有發現了。蘇媚忙湊上前去看,“什麽?”

段二扒開了死者的嘴巴,指著裏面,“你看。”

小青的舌頭竟然被剪了。

蘇媚一時也覺得胃液翻騰,怒火中燒,這兇手太殘忍了!

段二把她的嘴巴合上,兩人又細細地檢查了好一陣,再沒有什麽發現了。蘇媚腦海裏一閃而過什麽念頭,但一時又說不出來。

等她洗完手回來,下人已經把小青的屍體擡了走,只見段二站在窗前,眺望著窗外,聽見她進門的聲音,才回頭看向蘇媚,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,“蘇媚,你是不是會些什麽法術?”

蘇媚冷淡地掃了他一眼,“幹嘛。”

段二把玩著手上的玉戒指:“你有沒有試過召喚冤魂?”

“小青的舌頭被拔了,她說不出話來,沒用的。”

其實蘇媚不是沒有召喚過鬼魂,但是每次召喚出來後,她們統統是一句“不知道怎麽回事,睡醒了就死了。”被人活活剝皮了,居然不知道是誰,這顯然是鬼上了身幹的好事。可惜她從來沒有在浣秋院見過枉死者以外的游魂。

何況,召喚鬼魂要花的法力很多,藥瓶又丟了,她在捉到淩蓉煉丹之前,還不想浪費法力。

忽然,腦海裏再次閃過什麽,這次她終於想起了令人奇怪的一點。

素紅提過死前曾經有一次發現自己醒在了茅草屋裏,手上拿著一盒花油膏。那天跟蹤的婢女紫君也是發現自己醒在茅草屋,也有用花油膏。但離奇的是,紫君沒有死,反而小青死了。為什麽呢?

一剎那間,一個奇異的想法跳進腦海。淩蓉會不會剛好和殺浣秋院眾人的鬼魂是同一個?淩蓉以前在浣秋院叫紅梅。怎麽會那麽湊巧,死的時候眾人剛好都別了一朵白梅?

蘇媚想了想,又覺得太荒謬了。這淩蓉早就死了,和這些雜工婢女幾乎是素未謀面,為什麽會要害她們?

“在想什麽?”段二低沈的聲音在耳邊響起。

蘇媚一擡頭,段二幽深的眼眸直直看向她,“蘇媚。”兩人貼得很近,他的呼吸就在眼前。盡管知道將要被段二逼問,蘇媚還是按耐不住地感嘆了一聲,這段二少爺……長得有點好看,難怪那麽多姑娘飛蛾撲火,聲名在外。

“瞎子是不是你殺的?”

蘇媚一口否認,“不是。”

段二微笑道:“但有個更夫親眼目擊了你殺他。”

蘇媚說,“段公子,這更夫說什麽就是什麽了嗎,讓他來和我對質……”忽然,一塊腰牌唰地在她面前出現,段二微微挑眉,“這塊腰牌呢,你要怎麽解釋?”

那塊腰牌是木頭做的,雕工精致,側面刻著段府的圖紋,正面刻著兩個清晰可鑒的黑字。

喜眉。

蘇媚一怔,她的腰牌早就丟了,原來是丟在了瞎子的攤子上。以旁人的眼光看來,有人證有物證,誰會肯相信她的清白?

蘇媚一下子想起了那如閻羅殿的囚室,臉不由白了,幾乎是脫口而出,“不是我,我是去見過瞎子打聽過淩蓉的事情,但是不是我殺他的。段公子……”

說到這,蘇媚忽然閉了嘴,她已經全然沒有籌碼在手。而且這人城府極深,之前稱兄道弟一起去吃粥,轉眼就可以為了十兩黃金讓官府來抓她。但又願意帶她出來,聽她解釋,真不知道是敵是友。

段二的折扇輕輕敲著掌心,表情從容淡定。“蘇姑娘,不必過慮。”

蘇媚眼睛一亮。難道這段二竟然是願意幫她?

段二唇角掛起一抹笑,修長手指遞過一杯茶給她,“蘇姑娘,來,先喝口茶。稍後我會送你回牢房。”

“……”蘇媚勉強壓下火氣,捏緊了手上的茶杯,“未經審訊就不算犯人,怎麽可以先關在牢房。”

“這個你要問知府大人了。”段二不緊不慢道。

好歹是喝過一碗粥的交情啊!

理智瞬間飛到了九霄雲外,蘇媚狠狠地把茶杯往地上一摔,“砰”地發出一聲巨響,

轉身就要走。

段二倒是不急不惱,笑著踢了踢地上的殘渣,叫住了她,“蘇姑娘,這麽容易就被激怒了?如果你告訴我淩蓉的事情,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,讓人先把你放出來。”

蘇媚惱怒地一轉頭,“關你屁事!”

段二仿佛感到惋惜般長嘆一聲,“我還以為你比較識時務,看來是段某看錯了。姑娘,那我請人送你回去。”

蘇媚冷哼一聲,幾個護院很快團團圍住她,把她壓回了牢房。

牢房。

幾乎是一回到牢房,蘇媚就後悔了。這種逞一時意氣的事已經很久沒有發生過了,不知道為什麽,面對這個冷靜進攻的段二,她竟毫無招架之力,完全無法平靜下來思考。她從丟了藥瓶開始,就開始慌亂,開始節節敗退。

那瓶藥瓶是她的續命丹。用名單上的冤魂煉制而成的救命丹,服食一次,可以維持兩個月的性命。現在被困在牢獄裏,抓不到淩蓉煉丹,那她就只能等死了。

她皺著眉頭在牢房裏踱了幾步,忽然“吱吱”一聲,她猛地意識到那是什麽,大聲尖叫著縮到了一邊。

蘇媚不怕死屍,不怕蟲子,但她怕老鼠。她小時候聽說,隔壁的老人就是被老鼠吃掉了半張臉,從此對老鼠產生了極大的陰影,小時候半路上看見地上有老鼠的屍體,也會整夜整夜失眠。

對面牢房的女人沖她喊:“叫什麽叫,別人不用睡覺啊?”

蘇媚怒道:“有老鼠啊!”

“哪個牢房沒有老鼠的,大驚小怪!”

蘇媚沒了聲音。

那老鼠似乎還左嗅嗅右嗅嗅地朝她爬來,不時發出令人不適的吱吱聲。蘇媚被嚇到不行,縮了好一陣,眼見老鼠快到眼前了,極端恐懼的絕境之下,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,蘇媚脫下了鞋子,狠狠地朝老鼠摔過去!

老鼠吱了一聲,就倒下了,再沒發出聲音。蘇媚這才松了一口氣,渾身虛軟地倒在地上。

蘇媚看著那老鼠的屍體,靈光一閃。

絕處逢生。

京城大街小巷的雪已融得七七八八。河裏的冰早也化了,公子哥兒又開始相約出游,乘著游船,飲酒作樂。

這樣的場合如何能少了段家二公子?他的那艘豪華巨船可謂羨煞旁人,船身由能工巧匠用精鋼鍛造,船內的裝飾奢華極致,無人可比。今年聽聞段二公子從波斯回來後達

官貴人子弟便開始引頸期盼著段二公子的邀約。

可惜這邀約遲遲不下,甚至旁人邀段二公子出游,也無一例外遭到婉拒。

難道是段家財政出了問題?可光瞧著段家一出手就百匹精制絲綢的架勢,怎麽也不像。眾人紛紛猜疑內裏緣由,可惜他們全部猜錯了。話題的男主角段二公子,現在正在家中的浴池裏泡浴。

浴池裏,樂聲縈繞,霧氣彌漫整個浴池,隱約只能看見一具高大修長的軀體從浴池中步出,黑發柔順垂落,氣質超然,很快有婢女抱著浴巾包起他全身,又另有婢女替他擦著頭發,他隨手抓過浴巾擦拭著頭發,往一旁的巨石走去。

巨石被打磨成椅子的形狀,色澤柔滑,段二剛坐下,很快有人替他揉肩膀。段二揮了揮手,示意其他婢女退下。“叫寧天進來。”

段二把熱毛巾搭在臉上,感覺溫熱的氣息浸潤著,舒暢地嘆出一口氣。很快就聽見腳步聲傳來,段二把毛巾拿開,睜開眼,笑道:“寧天。”

寧天笑嘻嘻地在他身邊一屁股坐下了,“二少最近可真忙呀,波斯回來後都不見人影了。”

段二道:“有新獵物。”

寧天來了興致,“哇,還有比蘇蓮姑娘美的,帶我去看看。”

“還不行。”

寧天扯扯段二的袖子,“快說說怎麽回事,別裝深沈,哪家姑娘?”

“段府婢女。”

寧天騰地一下子站了起來,“二少爺,跟我還玩保密,是不是兄弟啊!婢女直接收了,還獵物,真當我傻子啊!”

段二優哉游哉地倒了一杯酒。“我要收她的心。”

寧天坐下了,咕噥著:“這有什麽難的……”

段二笑道,“不難。絕望中的人,最容易征服。”

寧天忽然想到了什麽,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轉,“難道她曾經拒絕過你,所以二少你惱羞成怒,發誓要收掉她的心?”

段二不語,算是默認了。

寧天指著他哈哈大笑,“二少還是那麽幼稚,去波斯轉了一圈還是那麽幼稚。會拒絕你的女子還真是世間罕見,改天真要會一會她。哈哈,怪不得我說最近他們請你去游船都不去了,原來在追新獵物。”

“不是追,是在等獵物上門。不出兩天,她投降。不出十天,她會送上門來。”

換作旁人說這話,寧天肯定不屑地丟個白眼:“拒絕過你的女子還會上

門勾引你,這不是癡心妄想嗎!”但換作是段二,他可不敢妄下判斷。

段二縱橫情場多年,拿下無數女子的芳心,從未失手,就連最後段二轉投他人懷抱,女子也只覺得是緣分已盡。這手段,高。

段二見他陷入沈思,笑著端起一杯酒,“賭一把。”

寧天連連擺手,“算了算了。”

這時,喜春大叫著沖了進來,“少爺,不好了!喜眉,喜眉……”

段二漫不經心地掃了她一眼,“慢慢說,喜眉怎麽了?”

喜春尖叫著,“喜眉,喜眉死了!”

作者有話要說:周日兩更,新鮮滾燙出爐滴新章..我好勤勞~捂臉~

點擊率慘不忍睹,48...但是收藏有4,感激乃們..~~o(>_<)o ~~

看霸王文不厚道,親們,給我踩個印子也好啊~我每天自言自語,自言自語,自言自語

☆、梅花劫九

喜慶的新春已過,街上的行人也已換過一身衣衫,從冬天的黑白灰,變成萬物覆蘇的各式春衫,鵝黃淡綠桃花紅。熱鬧的平安街倒是一如既往人聲鼎沸。

瞎子被吊死城樓一案,兇手畏罪自殺的新聞,也逐漸變成了舊聞,漸漸無人過問。知府大人興高采烈地交了差,百姓們拍拍胸口,心裏也算是安定了幾分,可算皆大歡喜。

偶爾有人說起,也不過是說:哎呦,真看不出來,這麽一個弱質芊芊的小姑娘居然這麽狠。周圍的人也連聲附和,嘆一聲可惜,便再無其他,很快勾起別的話題。

段府門前。

兩只精雕的石麒麟栩栩如生,尤其那眼珠活靈活現,那四顆鑲嵌的黑寶石被陽光一照,眼睛活像會說話似的,莫名有股震懾力。

一頂紅紗圓頂轎子穩穩地落地,停住在段府門前。

紅簾子一掀,露出一張瘦削的俊臉。轎子微微傾斜著,那人微一彎腰,長腿就邁了出來,折扇“嚓”一聲打開,擋住刺眼的陽光,比陽光刺眼的是扇上那副波斯街景圖。這扇子在全京城獨此一把,只有段家二公子有。

這天晴空萬裏,投下的陽光猛烈刺眼。喜春早早撐著傘候在了門邊,焦急著,不時左顧右盼著,一見轎子停了,忙一路小跑到他身邊,“少爺,少爺。”

段二“嗯”了一聲,撥開她的傘,薄唇抿緊成一條線,腳步飛快地進了門。喜春陪伴段二少爺多年,他素來喜怒不形於色,旁人或許看不出什麽來,她一看段二這反應,就大致猜出了端倪。

二少爺今天很生氣。

回了房間,段二一甩衫尾,坐了下來,也不說話,喜春看了他很久也猜不出不他在想些什麽。

這時,門篤篤篤響了幾聲,喜春看了二少爺一眼,見他還是呆坐著,才應了聲去開門。一開門,見是廚房派了人來,手裏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粥。

喜春只看了一眼,眉頭就皺起來了,不由回頭看了一眼二少爺,才壓低了聲音對廚房的人說,:“這時候還喝什麽粥,快端走!不知道最近少爺的心情都不好嗎!”來人也是一臉苦相:“知道……可這是二夫人讓小的端來的,要原樣端回去了,二夫人非要了小的命不可。”

喜春聽是二夫人的意思,只好接了過來,不耐煩地揮揮手,“好了好了,等會幫你拿進去,快走。”

打發了那人,她隨手掩了門,輕輕把粥放到桌上,悄悄偷覷著段二的臉色,本想等他心情稍好的時候再端給他,不料段二的眼光很快留意到那碗粥,眼神一冷,沈聲道:“行了,喜春,你先出去。”

喜春看段二這眼神,直覺就感覺他在生氣,頓時嚇得不輕,趕緊告退,還不忘輕手輕腳

把門關上了,生怕再惹少爺生氣。門才剛關上,房裏就響起一聲砸桌的巨響!

那一聲聽得她心驚肉跳,不由暗暗咋舌,今天少爺火氣可真不是一般大。說起來,少爺上一次發這麽大火,好像是去波斯前的事了。她一時好奇心起,便把耳朵緊貼在房門上,偷聽裏頭的動靜。

房間裏,那桌子被段二這麽狠戾一砸,猛搖晃了幾下,震得碗裏的粥也灑出了些,段二卻沒有絲毫輕松些的感覺,反而是一下子洩了氣般,頹然地垂下肩膀。

他完全始料不及,這蘇媚竟真死了。

他看著那條屍體擡出來的一瞬間,比輸了的感覺更強烈的,竟然好像是傷心。他那時候頭昏腦脹,根本無心分辨,甚至也無心細看,揮揮手就讓衙差們擡走了屍體。

段二少爺沈默地看著那碗粥出神。

喜春暗自奇怪,除了剛才那一聲巨響,裏面再沒有傳來別的聲音了,這到底是……

忽然門從裏面被打開了,喜春一時沒站穩,差點跌在地上,幸虧一雙修長的手把她扶起。喜春臉一下子刷地白了,慌慌張張地解釋道:“少、少爺,我不是要偷聽……”

段二擡頭看著窗外碧藍似海的天,折扇一開,似乎又恢覆了幾分熟悉的意氣風發:“喜春,備轎。”

喜春看他臉色稍霽,也高興起來,“是!”

段二這番出門是去找寧天。

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,他要寧天幫他找一個人,打更夫王二哥。其實早前,段二也派過人打聽,那瞎子兇案的目擊者,也就是打更夫王二哥。誰知作完證,他就辭工消失了,據說是賺了一大筆銀子,就不幹了,之後就再無音訊。

寧天是他的好友,他父親是朝中一品大員,世代為官,私下養了不少探子,查起來想必更容易。

迎春樓。

趁著這寒冬的氣息稍弱,悶在家中百姓們又開始出來走動了。但這迎春樓裏人頭蠢動卻並不是因為氣溫回升,而是因為又有新懸賞出爐。

二樓的一張桌子上,一錠銀子亮晃晃地閃耀著。

眾人的眼光齊齊投在那銀子上,紛紛指指點點,不時交頭接耳,茶樓幾乎都被討論的聲浪掩蓋了。

寧天看人聚集得差不多了,看旁邊悠然喝茶的段二公子沒有要開口的意思,才清了清嗓子,掃了眾人一眼,“各位。”

喊了兩遍,眾人才算安靜了下來,寧天一拱手,這才慢慢說出原委,“各位,前陣子,打更的王二哥辭工了,我們幾番打探也尋不到他的住址,如哪位仁兄能助我們找到他,這錠銀子就歸那位仁兄了。”

這下可炸開了鍋,眾人紛紛圍了上來,七嘴八舌,說得寧天頭昏腦脹,他忙舉手投降,無奈地一摸額頭

,“好好好,一個個來,別急別急。”

一天下來,寧天拿到的住址可以堆成一座小山。眾說紛紜,有人說在城東,有人說城西,有人說昨天在城隍廟看見了他,又有人說去了杭州。

這京城人流如鯽,打聽有權有勢的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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